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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荷花沟里钓田蟹

来源:潮阳民艺 作者:郑生 时间:2013-08-23 Tag: 点击: 2

在我们故乡的上洋田(也叫做水田)有一条长约八千米、宽约二十米的大水沟,它绕过西南边的老养猪场,一直延伸到下洋田(也即塭田)。由于在大水沟的东头有一片野生的荷花,因此,我们将其称之为“荷花沟”。荷花沟里面的水十分充足,平时用它来灌溉周围一大片农作物。这荷花沟距离我家仅有二百米远,来往十分方便。三十八九年前,我曾三次前往故乡的荷花沟钓田蟹的那段经历,至今仍令我回味无穷哪!

每年的夏秋时节,我和邻居几个小伙伴也经常赶着鹅群来到荷花沟的稻田空地上放养。在放养的过程中,我们也经常在这条荷花沟里嬉戏、洗澡、游泳……,尽情地享受着童年时代的欢乐时光。有时,我们会趁着放鹅的机会,顺便带着钓鱼竿和诱饵(活蚯蚓)在荷花沟里钓田蟹,有时则带着钓鱼钩和诱饵专程去荷花沟里钓田蟹。

1975年暑假的一天早晨,太阳已露出了地平线,那金黄色的阳光喷薄而出,道道光线斜照着大地、山川以及广袤的田野。天气比较晴朗,在东方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半空中时而追逐,时而结伴,自由自在地向东方飞翔。那清爽的夏日晨风伴着田野里的稻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快要到夏收时节了,田野里的稻谷是那样的金灿灿的,让人感觉到丰收在望。啊,好一幅清丽秀绿、浓淡相间的夏晨农村田园画卷。

就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我吃罢早餐,准备好一根钓鱼竿和一些活蚯蚓做诱饵,头上戴着一顶竹笠,口袋里带着两个熟番薯,对父母亲说道:“今天上午我去荷花沟钓田蟹,下午再去放鹅吧。”

“那你千万要小心哪!还有,钓田蟹千万要有耐心,不能急性子的。这个你知道吗?”母亲叮嘱道。

“这个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我说罢,便头戴一顶竹笠,拿着一根钓鱼钩和一小袋活蚯蚓,快步向荷花沟走去。不足五分钟的工夫,我便来到了荷花沟旁。

我站在荷花沟旁,独自观赏起眼前的荷沟景色。只见沟里的荷花长得大小、高低不一,有的仅有一支花蕾而已,有的是含苞欲放,有的则是全部绽放出来。有的荷花显得十分瘦小、低矮,有的荷花显得直挺、尊贵,有的荷花则显得亭亭玉立,给人以一花独秀的感觉。那些荷叶也有大有小,大的直径约有四十公分,小的直径也有二十公分,像一把把大小不一的雨伞。在荷花沟的另一个角落,只见几只青蛙正躺在那硕大、翠绿的荷叶上面,舒服地闭目养神。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各种各样的荷花时,忽然一只大蜻蜓从远处飞来,在荷叶下面弯着尾巴点了点几下水面,然后停在荷花的顶端休息。此情此景,让我回想起宋代著名词人杨万里的名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那些荷花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有的荷花呈浅红色,有的荷花呈粉红色,有的荷花浓红色……有的仅是一支花蕾而已,有的是含苞欲放,有的则是全部绽放开来。此时此刻,我又想起杨万里的另一名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面对着眼前的美丽图景,我情不自禁地说道:“好一处令人神往的荷花景观哪!”

据我平时的细心观察,荷花沟里有着许多野生的田蟹,它们有的爬到荷花叶片上面晒太阳光,有的三五成群地在荷花之间追逐、嬉戏,有的喜欢藏在荷花叶柄处“煲粥”(也即吹泡泡),有的则隐藏在荷花沟岸边的洞穴里。那些田蟹个子不大,稍大的蟹身约有三个手指头大,稍小的仅有两个半手指头大。蟹壳的颜色几乎是清一色的浅青色,仅有少数田蟹的颜色稍微有点浅黄色。总之,这种颜色跟荷叶的颜色比较接近,要是不多加注意看,你是很难分清哪是田蟹,哪是荷叶呢。

我选择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并放下了手中的钓鱼竿和诱饵,拿出一条活蚯蚓将它掐成几段,用钓鱼钩将一小段蚯蚓钩住,拿起钓鱼竿一甩,将钓鱼钩线抛进荷花沟里,等待田蟹来上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了,气温也随之越来越热了。顿时,我的额头、身子都不同程度地冒出汗水来了。由于气温逐渐热了起来,我顿觉身子不那么舒服,又见田蟹迟迟不来关顾我的鱼钩,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嘴里便念念有词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连一只死田蟹都不来赏脸。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那根钓鱼杆的浮标好像动了一下,我猜测可能是田蟹来觅食鱼钩处的蚯蚓了,顿时心中不禁一阵暗喜。我两眼紧紧地盯住那块浮标,耐心地静等田蟹上钩。过了一会儿,只见浮标又动了几下,瞬间便沉了下去。我急忙把钓鱼钩往上一拉,只见一条约两个手头大的小鲫鱼被钓鱼钩钩住了,还不时地晃动、挣扎起来。能钓到一条小鲫鱼还算有收获。我立即把小鲫鱼从钓钩上剥了下来,顺手将其放进随身带去的竹篮子里。

接着,我又将一小段蚯蚓状上钓鱼钩并将钓鱼钩线抛进荷花沟里,继续静等田蟹来觅食。谁知没过多久,天气忽然发生了变化:太阳变得昏暗起来,风儿也越吹越大,吹得荷花沟岸边的翠竹不停地摇摆起来,翠竹叶子被大风吹得左右飞舞起来,并发出了“呼——呼——呼——”的响声。荷花沟里的荷花、荷叶也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原先那个静谧、美丽的图景此时已经不复存在了。不一会儿,天空便下起雨来,那冰冷的雨水淋得我蜷缩着身子。这正应了俗语所说的:“天有不测风云。”

咦!这种鬼天气怎么能钓到田蟹呢?真扫兴,我只得空着手回家去了。

母亲见我被雨水淋湿了身子,便打趣道:“怎么,不但钓不到田蟹,还被雨淋湿了身子哪!”

“这又不是我故意的,谁知道天会下起雨来呢?”我拿下头顶上的那顶竹笠,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不好气地答道。

“哎呀!真没想到你生气了。妈妈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却当真了。第一次钓不到田蟹没关系,等天气晴朗了再去不迟嘛。”母亲这才改变语气对我安慰道。

此时,我心里暗想,这才差不多嘛。下次我一定要想办法钓到那肥大、鲜美的田蟹。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我头戴一顶竹笠,带着钓鱼钩和一小袋活蚯蚓,告别父母亲,又独自来到荷花沟准备钓田蟹。这是我第二次来荷花沟钓田蟹了。这一次,我对能钓田蟹充满了信心。

我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蹲了下来,摆开阵势,在钓鱼钩上装上了诱饵,然后将其抛进了荷花沟里,静等田蟹上钩。我观察了一下荷花沟周围的环境,极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只见浮标好像动了一下,估计是田蟹前来光顾了,我顿时心中不禁暗喜起来。

正当我开始有点得意之时,忽然一只美丽的“叮鱼鸟”(也即翠鸟)从远处飞来,在荷花沟的上面盘旋了几圈之后停在我前面大约三米远的一枝荷花上歇息。我见状,竟忘了我此刻在钓田蟹,顺手拿起身边的一块小土块,起身用力朝前面的“叮鱼鸟”掷去。只听“嘭”的一声响,那块小石头未能砸中“叮鱼鸟”,而是掉进了荷花沟里。这“嘭”的一声响,吓得“叮鱼鸟”急忙飞走了。这一来可就糟了,在我下钓的地方,周围的水和荷花、荷叶都晃动了起来,打破了荷花沟刚才的沉寂。顿时,我才猛醒过来:这田蟹可是经不起惊吓的,我怎么能拿土块去砸“叮鱼鸟”呢?田蟹早就被惊吓游走到别处去了。哎呀!我真傻了。第二次来钓田蟹,真可谓颗粒无收。我无可奈何地空着手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母亲又觉得奇怪了,遂对我问道:“怎么,今天上午老天爷没有下雨,你又没钓到田蟹吗?”

“今天上午是我好奇,拿了一块土块去砸‘叮鱼鸟’,把田蟹都给吓跑了。” 我一边说一边摘掉头顶上的竹笠,并放下手中的钓鱼钩和诱饵。

“嗨,你钓田蟹怎么能三心二意呢?我小的时候也跟你的外婆(我的外公年轻时前往泰国谋生去了,当年家里就剩下外婆、我母亲和舅舅三个人)去家乡的菱角里钓过田蟹,她教导我钓田蟹时可要专心致志,而不能三心二意的。那次我钓了不少田蟹,足有三四斤重呢。”母亲颇为自豪地说道。

 听了母亲的叙述,我连忙对她肃然起敬:原来母亲是钓田蟹的高手。我真没想到。

“下次我决定再去,要是再钓不到田蟹我就不回这个家!”我握紧拳头发誓道。

“你有这个信心就对了。干什么事情不仅需要耐心,更需要多动动脑筋想一想。”母亲对我笑着说道。

 在第三天的上午,天气晴朗,气温也比较炎热。于是,我决定第三次去荷花沟里钓田蟹。

我与往常一样带着钓鱼钩和诱饵,快步向荷花沟走去,那一回我选择在荷花沟的另一个角落准备钓田蟹。

那时我心里暗想: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予理会,专心致志钓我的田蟹好了。我默默地叮嘱自己要保持冷静,要有耐心。于是,我将装好诱饵的钓鱼钩抛进荷花沟里,等待田蟹的出现。也许是时来运转吧,不一会儿我的浮标就有了动静:刚开始浮标是微微地动了几下,紧接着又一连加大力度动了几下,倏地就往下沉了。我急忙将钓鱼钩来了起来一看,嘿!果真是一只大田蟹,真是旗开得胜呢。

我仔细端详着那只大田蟹,它的样子很凶,张牙舞爪的,忙装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派头。我遂把那只大田蟹收进带去的竹篮子里,又满意地看了它一眼,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有了这个好的开端,就意味着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我又将诱饵装上钓鱼钩,再次抛进荷花沟里,不到两分钟的工夫,我又钓到了一只稍微小一点的田蟹。随后,我用同样的方法钓到好几只大小不一的田蟹。经过两个多钟头耐心地垂钓,我足足钓到了一斤半重的田蟹。你可别小看这一斤半重的田蟹,它们可是我用耐心和动脑筋换来的劳动果实。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我终于凯旋而归。

母亲见我带着沉甸甸的竹篮子回来,知道我第三次去荷花沟里钓田蟹有了真正的收获。她眉开眼笑地对我夸道:

“有志者事竟成!我的小儿子真是好样的!我将田蟹洗干净后,用食盐腌制起来,两天之后给你配白米粥,让你好好品尝品尝腌制田蟹的鲜美味道吧。”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母亲的话,我顿时心里感到美滋滋的。两天之后的那顿早餐,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品尝到母亲用食盐腌制的咸田蟹,一个劲地夸赞道:“咸田蟹的肉,实在是鲜美无比也!”

眨眼间,将近四十年过去了,我曾经三次到故乡的荷花沟钓田蟹的那段经历以及母亲有关干什么事情都需要有耐心和动脑筋的谆谆教导,令我终身难忘!(郑生/文)